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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北京工作的时候,有一天,我和小学刚毕业的儿子路过小区花园。小路上几个不大的孩子正在逗弄一个更小一点的孩子,一边拍小孩头一边吆喝:“一年级的小豆包,一打一蹦高!”我还在笑,儿子怒了,掐着腰往路中间一站:“二年级的学乖了,走路猫着腰。”小学领域的行话还真管用,二年级的还真哄笑着,猫着腰跑了!从此我儿子多了条小尾巴。老婆给小孩起了个外号,亲切地说:“小豆包,常上我们家玩。”还用邀请?小豆包简直把我们家当他家了,但是非常的恭、谦、让。我忽然联想到:只有小豆包的妈妈经常到我们楼下喊他回去吃饭,从来没见过小豆包他爸。于是瞎猜地给老婆说:“我爸去世得早,我小时候就愿跟大孩子玩,在人家唯唯诺诺,生怕得罪人家把我撵走。”触景生情还掉了几滴眼泪。老婆嘲笑着:“还真感情丰富,也够会联想。瞎猜什么!”
有个星期天,我领孩子去钓鱼,小豆包说:“我妈不让我老骚扰您家,她带我去别处玩。”推辞了。
我和儿子坐上地铁,到了阜成门,恰巧是对面地铁也刚刚进站。只见对面下来一个孩子,正是小豆包,却又跑到我们车上。看见我们,小豆包高兴极了,说:“复兴门人太多,我都没挤下车,我妈妈在那儿等我呢!你们可帮我下车呀!”稍稍停顿,他忽然想起一种方式,并导演了我们下车的方法。
车到复兴门,门一开,按照“导演”要求:我儿子在前,我在后,小豆包被护在中间,还有声音效果,小豆包假装受挤,不停地喊:“挤死了!挤死了!”人们果然让了一条路。下了车,都挺松散了,小豆包意犹未尽,仍然喊着玩。走在前门一对男女,男人忽然对这个声音发生敏感,跑回来看见我们中间的小豆包,一把把我拉开,朝着我脸上就是一个大嘴巴。
这一巴掌打的我莫名其妙!仔细看看这人,细瘦弱小,眼神倒也不像神经病;女人也跑过来,妖里妖气穿一双细长特高跟,不扶着男人简直站不住。就这俩人和我的体格相比,那不是梵蒂冈拉着斐济岛向联合国宣战?我正诧异,那男人倒也感到心虚,或者是觉得一巴掌打在石头上,或者是看着我们体格差异?有点虚怯地说:“你干嘛故意挤我儿子?”
小豆包他爸?我想倒霉了,白挨了!只等着小豆包出来解释他造成的误会,等着这家伙道歉!没想小豆包冲过去:“你不是我爸!你是狗东西!”抓住打我的那只手狠狠地咬下去。女人看见靠着的男人被咬,就去拉孩子。突然又冲进一个愤怒的女人喊着:“骚狐狸,不准动我孩子!”一把把那女人推出去好远。一切明白了,我怒火中烧,不是光为我自己,也为了小豆包,我豁上进监狱了,抡起拳头照死里向“狗东西”打去。可是晚了,警察冲进了围观人群,我首先是被控制对象。
从这之后,我儿子笑了我6个月;我老婆嗔怪了我半年。突然有一天,“解铃人”和“系铃人”组团来了:小豆包他妈拉着我老婆说:“这东西现在明白点了;再说他也养不起那种人生活。回来了!”狗东西像是真诚地对我说:“我打你算是挠痒痒;您要打我,我就得致残。我向您保证再也不犯浑了。若是我再对不起我老婆。您算我亲哥打我一顿。”我愤愤地插嘴说:“更主要是孩子!”“是!是!一个孩子一个妈不是好环境。孩子可羡慕您家了。”小豆包站在旁边,眼里止不住的流泪。
没多久我和老婆要调去山东了,儿子要去小豆包家送新联系方式,他妈阻止了他:“如果算是故事,小豆包这是最好结局了,万一再有变故,我们行政上管不了,精神上受不了。只留美好记忆,余下一个祝福!”儿子先是跺跺脚,却突然撕碎了写好的纸条,眼里含着一行泪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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